陆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裴箴言,似乎对他而言,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廊道上的窗户半开着,清冽的风裹挟早春的气息涌入,却吹不散这方寸之间凝滞厚重的空气。

    裴箴言其实已经在陆仅的沉默中得到答案,或者说即便不问,他也已经知道,但他脑袋里那根筋又犯了轴,怎么都捋不直,非要亲耳听见陆仅亲口说,倔强地堵在门口不动。

    大不了一起吹一夜冷风。

    比犟,陆仅永远不是裴箴言的对手。终于他失去耐性,喉结滚动一下,启唇。

    就在第一声音节即将脱口而出之际,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他脚边窜出。

    那触感的干扰令陆仅下意识闭嘴低头,只见一团灰色的背影一个灵活的起跳,完美避开了门口所有大包小包的阻碍,就是挤出门缝的时候有些许卡顿,这么胖一个玩意居然是实心的,待钻出门缝,又是天高海阔任遨游,开足了马力箭离弦般穿过长廊,直奔对面东户。

    这什么玩意,陆小猫吗?陆仅疑惑地想,看身形是它没错,但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把它锁进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还是说家里闯进了别的猫?

    猫冲进裴箴言家里以后,又用脑袋把门“哐”得顶上了。

    这下陆仅终于确定了,那确实是他家陆小猫。

    成了精了都。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陆小猫从裴箴言家里弄出来,陆仅收回视线,眼神转向裴箴言。

    裴箴言的脸色精彩得能开个染坊。

    陆仅莫名理解了学校里情侣早恋被抓叫家长时那些男方家长面对女方家长的心情,充满了教子无方的内疚。

    但裴箴言的表现过于夸张,死死盯着自家紧闭的门半天没动,陆仅甚至发现他的嘴皮子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陆仅不想表现得像个包庇自家熊孩子的熊家长,但忍来忍去还是没忍住:“不至于吧,你就养了裴钱两天而已。”

    不至于这么痛心疾首吧。

    裴箴言僵硬地把脑袋转了回来,直勾勾地盯着陆仅,一张面如死灰的脸上写满绝望的色彩。

    “我现在就去把陆小猫抓回来。”陆仅哪里还敢再质疑裴箴言对裴钱的感情,想来是沉没成本已经给裴钱披上金光,他宽慰道,“它没那么快得逞的。”

    他往前走一步,裴箴言却没有开道的意思。

    陆仅莫名,用眼神催促。

    裴箴言还是没动,半晌,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他妈又没带钥匙。”

    “……”沉默过后,陆仅想起点什么,“指纹锁不是让你妈看着修了吗?”

    “没修。”裴箴言现在说话非常费力,说一句就得停下来大喘气一次,“周六那天她临时有事,放了修锁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