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观念很奇特,仿佛她认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把自己单独割裂了出来。

    埋头在自己空空如也的回忆里找了一番以后,苏念粗浅地得出结论:可能为了保护自己。

    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女孩,不会处理亲密关系,是因为她不曾拥有,没有机会去学。

    可以理解,但很讨厌。

    不受控制的反应使苏念有种奇异的荒谬感,仿佛一只孤魂野鬼占据了一具无主的尸体,伪装成了她的样子活了下来。

    那可怜的小鬼还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实则处处受到了身体本能的辖制,也只有偶尔在那灵魂与身体的细小间隙里,才能听到这具不腐躯壳的嘲弄嗤笑:

    你也不过是替我再活了一次。

    “不是的,这就是我自己的。”苏念趴在床上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那些在脑海里震耳欲聋的质疑声。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怎么去证明自己是主人?

    第二天清晨破晓时,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照进来的光唤醒了女孩。她才揉了揉微凉的手臂和有些僵硬的小腿,侧身拉过压在身下的被子,再次陷入了昏昏的沉睡当中。

    终于睡够了醒来,身边已经不是日初枝头的清脆鸟叫声了,而是杨乐坐在椅子上看视频的小声嘟囔。偶尔看到兴奋处,她还控制不住自己地发出一两声闷闷地笑声,笑完不忘心虚地抬头看了眼苏念,正好对上她直勾勾的眼神。

    “醒了”杨乐先是笑了笑,下一秒又马上拉下脸,一个箭步冲到她的床边,手指生气地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瞋目切齿地教育道:“叫你抓住机会,不是叫你趁人之危!”

    “什么?”可能是因为刚醒,女孩还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跟不上好友的跳跃性思维。

    “你是不是偷亲人家乔煊了?”杨乐伸手拿起桌边的药和水,一面小手稳住小心翼翼地递给她,一面笑得见牙不见眼,摇头晃脑的认可姿态像个看到自己学生出师的老先生。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刚问出口没等到她的回答,苏念清咳了一声后就看清了那绿色药盒的感冒药。瞬间对上杨乐的外星思维,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了。

    “我没夜袭他!!”

    “那你这感冒还真是凑巧。”杨乐扬眉一笑,丢下这句意味深长的感叹,瞅着好友的脸已经比烧开的水还要沸腾了,便顺着她的话“是是是”地哄她喝药。

    “真的没!”苏念不爽于杨乐的敷衍,可这感冒确实来势汹汹,她喝一杯水的功夫都打了两个喷嚏。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乔煊怎么样了?”她抓过桌边的纸抽了两张,狠狠地揩了两下鼻子,把那玉白的鼻尖擦得红红得像个刚成熟的小果子,才撒了手。

    “他好像已经没什么事了。”杨乐翻了个白眼,愈发确定这病毒是从乔煊身上跑到苏念身上的,她努了努嘴后瞧见女孩憔悴的面容,垂眸把那些刁难的话无声地吞了回去。

    “你这次冬游真的白来了。”那个负心的坏男人害得念念生病也不来看一眼,给他上点眼药总不过分,“日出没看到,还要带着病回家。”

    “可能是水逆,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苏念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杨乐的话打算告诉她“和学长关系缓和的事”,抬眼间瞄到了门被人推开,又止住了这个话题。

    不能再让多余的人误会下去了。

    “不知道你吃不吃这个……”男人有些无措地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他接近一米九的个子站在床边像是个巨人,动作木讷地递上也很符合巨人身形大却行动不便的特点。